福臨門

週六晚上，我撇下了 N ，和 CH & LC 飯聚於尖沙咀的《福臨門魚翅海鮮酒家》。

說到《福臨門》，大概已是香港的高級粵菜代名詞了。《鏞記》雖然今日索價不菲，但那大排檔的出身，和本是做富戶宴席外燴發跡的《福臨門》相比，還是少了那半分秀麗富貴之氣。

小時曾有一段日子，常跟著老爸到《福臨門》吃飯 (老爸和與他同業的世叔伯們很喜歡聚在一起吃吃喝喝)。那段日子外膳都離不了駱克道那短短的一段 (由鵝頸橋底至現今銅鑼灣廣場為止) -- 《益新飯店》、《敘香園酒家》、《鑽石酒樓》 (這是我陪外公飲茶的地方)，當然還有《福臨門》。

小時對《福臨門》的印象，就是那紅彤彤的炸子雞，還有那碗拌了蒸魚裡的蔥絲、碎魚肉和醬油的白飯 (我早說過我是很喜歡淘汁拌飯的。別小看那醬油，滲滿了蒸魚流下來的甜汁，拿來拌飯是無上極品啊)。甚麼？為什麼沒有魚翅、鮑魚？鮑魚、魚翅這種難以消化的東西，是不太會讓小孩子吃的喇 (即使我有吃過也不會記得，因為我不喜歡吃魚翅鮑魚的)。

打從老爸仙遊，《福臨門》總店遷址，我都好像沒再光顧過這家店。

這晚我們三個小女人的主要目標是 -- 荷葉飯！(實在太久沒吃喇，看到小頭家那照片更按捺不著想吃的慾望)

《福臨門》的九龍分店，座落在尖沙咀的金巴利道，舊式的中菜食肆裝潢 (不是為懷舊而裝的，而是真正有年月的，這家分店已近而立之年)，偌大的廳房，只有廿張桌子左右，空間感比某些酒店中菜廳更甚。

我最早入座，先翻了翻菜單，除卻魚翅鮑魚等大菜外，還看到不少家常小菜 (像蒸肉餅、咕嚕肉)。菜單的整體選擇不算很多，不過我也不擔心 -- 這種店，只要菜式不太刁鑽，客人要點啥，廚房那邊都會盡力配合的。

LC & CH 陸續抵達，三個小女人七嘴八舌的商量了好半天，才擬定了菜單 -- 蟹肉冬茸羹、炸子雞 (半隻)、琵琶豆腐，當然少不了荷葉飯！

本來 CH 還想點龍蝦，不過我提醒她我們可能吃不了那麼多 (其實我也有點想吃龍蝦，因為我看到了久遺的「豉汁炒龍蝦」)；她又想吃琵琶豆腐，可是菜單裡卻沒有，我說只要問問侍者能否請廚房給我們弄一個就好了 -- 答案當然是沒問題啦；點單時侍者建議我們點「半份」荷葉飯就好 (大概是覺得我們吃不了那麼多吧？)，不過我堅持要點「一份」的 -- 因為坊間流傳「半份」的有可能是「翻熱」的，既然專程來吃荷葉飯，那我當然不要冒這個險。

冬瓜是極淡泊之物，清雅之中又自有一股沁芳，再輔以蟹肉這清中極鮮的海物，這蟹肉冬茸羹不啻是夏日中的一道清泉。這道羹湯作得細緻，瓜肉不似坊間那般以攪拌機打個稀巴爛，齒間仍能細味出瓜肉中的經絡，我猜該是把冬瓜蒸軟後，再以調匙把瓜肉輕挖出來的吧？這瓜茸羹清淡卻不味薄，全仗那清洌而鮮濃的上湯 -- 金腿的鹹鮮、干貝的甘美，都深藏在那看來一清二白的瓜茸中。

炸子雞個兒不大，半隻的份剛好蓋滿一個中號的盤子。這雞看來頗瘦，可是雞肉卻細嫩有味 (大家知道現今要吃一口有「雞味」的雞肉是多麼艱辛嗎？)，雞皮也香脆。坊間炸子雞附的沾料是椒鹽及李派林辣醬油 (香港稱「喼汁」，是一種由英國傳入，味道酸中帶微辣的深褐色調味汁)，《福臨門》的可是椒鹽檸檬汁，平常吃炸物不是都會灑些檸檬汁在上頭嗎？這椒鹽檸檬汁能稍解炸子雞的油膩 (其實這炸子雞本身也不算太油膩)，讓你再多吃幾件炸雞。

琵琶豆腐吃來像是以蛋漿、魚漿各半作成的丸子，豆腐的存在感很弱，不過魚肉的鮮甜、雞蛋的香濃，還是讓我很喜歡這道菜。

珊珊來遲的荷葉飯，一上桌便飄來荷香。這「一份」的荷葉飯份量不少，足有十飯碗之量。侍者為我們掀開荷葉包，把呈微褐色的飯粒分盛入碗。我捧著碗，也不急著把飯扒進口裡，先細細品味那幽幽的荷香，腦裡不知怎的浮現了義山詩那一句「留得殘荷聽雨聲」。細看飯粒，內裡摻雜了雞肉、干貝、香菇、燒鴨、蟹肉等等配料；扒一口飯，清爽的口感、紛陳的滋味，都叫人欲罷不能，我結果吃了兩碗半呢！

吃飽了荷葉飯，小女人們自然就在想要吃甜點。CH & LC 連菜單都沒看，就只聽見我說這兒有杏仁茶和合桃露便已敲定了要吃什麼。杏仁茶潔白細膩如瓊漿，淡淡的杏仁香配著滑溜的蛋白；合桃露則飄著濃濃的果仁香，唇齒間仍感受到合桃磨粉後那微碎的口感。兩款甜湯都質感偏水 (我比較喜歡這種，我討厭糊糊的口感)，而且廚師在下糖時十分克制，連我這不愛甜的女生都覺得這只是微甜而已。

店家還敬送了「美點雙輝」(偷一下筵席的常用詞) -- 薩騎馬 & 蓮蓉酥。哇咧！這甜點雖說是送的，卻比坊間賣的還好吃 -- 我從沒吃過那麼酥鬆的薩騎馬 (《陳意齋》的薩騎馬就已很不錯，但《福臨門》的更要好上一倍)，這麼香酥的蓮蓉酥 (咦？P 不是很討厭蓮蓉的嗎？對，我很賊的只咬了酥餅那部份)，可見點心師傅的功力很深，找天一定要來飲茶吃點心。

侍者們都面帶微笑，說話時輕聲細語，服務時熨貼細緻，絕沒有因為我們沒點鮑參翅肚、龍蝦燕窩就給我們白眼。我環顧店內還有幾桌外籍食客，其中一位單身的只點了個蝦球炒麵 (想是遊客來嚐嚐鮮)，但侍者對她還是一樣的款待服務。

買單 $880 (LC 掏出她的 HSBC 白金咭，打九折)，每人才不過三百塊錢，就可享受到這等美味，誰說到《福臨門》就一定得花大錢？




PS：在寫這篇食誌期間，我突然想到：「不如明年叫 N & T 請我吃豉汁炒龍蝦當生日大餐吧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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福臨門魚翅海鮮酒家
地址：九龍尖沙咀金巴利道 53-59 號 8 號地下及一樓
電話：2366 0286