P 之食伴 (1) -- P 爸

有云「千金易得，知己難求」，若以此句套用於食事之上，那大概是「美食易得，食伴難求」吧？

我人生的第一個食伴，當然是我那親愛的老爸。(其實該說是他把我訓練為他的食伴才對吧？)

說也奇怪，明明 P媽 伴著 小小P 的時候比較多，但我兒時回憶中 P爸 總佔著最鮮明的那幾頁，特別在我的飲食史上 -- 小時吃的糜粥，老爸竟然用上七日鮮 (一種貴價的比目魚，現在已不大找得到)，稍大之後就餵我吃燕窩鷓鴣粥 (其實並不是粥，而是以鷓鴣、甘薯搗爛後所作成的湯羹)；帶我嚐遍了《敘香園》的炒龍蝦 & 煲仔飯、《益新》的琵琶鴨、《太平館》的瑞士雞翅、《福臨門》的蒸魚 & 炸子雞…；銅錢大小的干貝、肥瘦分明的金腿是平日的「零咀」，以上種種都是 P爸 寵女兒的方式。我有時按按計算機，心想以此方法養小孩，「四百萬」可能還有點不夠花吧？

也許是遺傳，也許是老爸悉心培育，我和老爸的口味實在像得可以 -- 好酒 (我雖未及老爸海量，但酒量也不算淺)、嗜辣 (只是我還沒到把指天椒當零咀的程度)、好炸物 (大概因為炸物比較下酒？)、不愛甜、只吃某幾種特定的水果如榴槤芒果、喜歡逛市場…

最像的是，我們都喜歡以食物表達我們對某人的愛寵，變盡心思，或買或煮，只要看到對方飽餐後那滿足的笑容，就是我們最大的快樂。

遺憾的是，我和老爸只相聚了短短的十六個年頭，沒什麼機會一同把酒談詩 (我的文學啟蒙老師也是老爸)，也沒有機會拿第一份薪水請老爸吃大餐。

偶而看到時新橘黃的小腰芒、泛著一泓墨光的溏心皮蛋、玲瓏如象牙球的芋蝦、清澄如水的琴酒、清香淺翠的碧螺春……就會想到，若果老爸仍在，看到這些不知會有多高興……